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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2 / 2)


  晏危楼本身神魂意志极为强大,兼之入道不久, 一身道意锋锐至极,还未能圆满收敛。此时他不过是神情稍冷,双瞳中便现出一抹摄人的神光。

  犹如神剑斩破天边碎云, 金色晨曦一瞬间倾泻人间。

  一般修为低的人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 都很难再保持镇定。姬慕月却不躲不闪, 那包裹在绯红色衣裙中的身体仍是柔弱无骨般斜斜靠在一边。

  “何意?世子殿下真是误会我了……”

  姬慕月秀美的眉毛微蹙, 为自己叫屈了一声。随即他缓缓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轻佻又勾魂夺魄的微笑。

  “本宫可是十足的好意!”他撩起耳边一缕发丝,眼眸低垂,似念似叹,“不过是想……劝君怜取眼前人哩。”

  ……怜取眼前人?

  少年冰冷的瞳孔中缓缓浮现出一抹愕然,很快那愕然之色又转为恍然。

  似有一道闪电划过晴空,劈开了晏危楼的脑海,一直缭绕在心头的迷雾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他恍惚明白了什么。

  这一瞬间,过往许多次微妙的预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连带着记忆中无数清晰的画面一并闪过。去除了曾经的那层迷雾,某些事实如此清晰。

  ……早该想到的,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没有理会离去的姬慕月,晏危楼在原地站了许久,目光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又重新回屋关上门,唇间溢出一缕微不可察的叹息。

  ……连姬慕月都看出来了,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微妙之感,果然不是错觉吗?

  “——明光……他喜欢我。”

  身体轻轻靠在门上,少年双瞳开阖间神光锐利,每一个字都笃定无比。

  重生以来所走的每一步,晏危楼自认都在自己的计划中,瀚海界虽是意外,之后也被他纳入了计划……只除了宿星寒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变数。

  他是唯一一个超出自己掌控,让自己也难以预料的存在。非但前世从来不曾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真实来历至今仍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说实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宿星寒便有一层浅浅的、天然的好感。随着相处日久,这份好感也愈发深厚。

  晏危楼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两世以来与自己相处最投契的人,就这样多一个知交好友似乎也很不错。

  因此,晏危楼忽略了心中不时浮现出的直觉,忽略了宿星寒对他几乎是不加掩饰的绝对信任。将宿星寒对自己的特殊态度,归结于宿星寒本身的纯真坦率与彼此倾盖如故的知交之情。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骤然间被姬慕月点破真相,晏危楼惊愕过后,竟是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厌恶,没有排斥,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之感。

  似乎在他潜意识中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被以往根深蒂固的认知所阻碍,而今不过终于验证了他的直觉罢了。

  “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晏危楼转身开门,只见一名小厮站在门口,手中还捧着一个黑色的药罐子。

  “晏公子!”小厮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忙说道,“这是宿公子待会儿药浴用的药散,小的奉命前来送药,却被封禁拦在门外。因这药散特殊,再过半个时辰便药效大减,不得已劳烦晏公子……”

  “给我吧。”

  晏危楼接过那黑漆漆的药罐子,走到宿星寒那间客房前,果然察觉到房门处有一层无形的隔膜。

  ……奇怪!宿星寒不赶紧疗伤,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如此重要?

  双眉微蹙,晏危楼来到房门前,正要破开封禁,脚步突然顿住。他强大的神魂隐隐“听见”了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属下无能,没能将那人活捉。还请大祭司责罚!”

  这声音明显是来自某一位天宗的入道大宗师,语气中充满了诚惶诚恐。

  “那个齐鸿羽在《太上阴阳图》上的造诣极高,最擅长借力打力,身上还有一件极厉害的奇珍,拼着被属下打成重伤后,借之逃走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宿星寒的声音,不过这声音与晏危楼平日所听不同,冰冷至极,漠然无比,没有半点感情。

  “下去吧。连一名洞见境武者都解决不了,你的确是无能。该怎么领罚不用我提醒了吧?”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一名着天宗黑袍的老者恭恭敬敬退了出来。

  晏危楼顺势拎着药罐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屏风边上的宿星寒。

  他一袭白衣,苍白的脸上还有尚未消失的裂纹,神色冰雪一般寒冷。

  “明光,我给你送药来了。”

  听见晏危楼的声音,宿星寒抬起头,那一身寒气倾刻消散,他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是你啊,阿晏。”

  ……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晏危楼关上房门,脸色一下子变得肃然。

  “齐鸿羽……”

  刚才听了只言片语,晏危楼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试武大会时,宿星寒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据说是有要事吩咐天宗之人。现在看来,多半便是让人去活捉齐鸿羽。

  不过,齐鸿羽与宿星寒无冤无仇,他突然下此命令,究竟是为了谁可想而知。

  晏危楼轻叹一口气,心绪复杂。

  “明光……他真是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