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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算计(2 / 2)

果然,随着夜浅柔的吐纳,面上黑气也是散了,手下琴声却依旧空灵,满场寂静。

人生只求淡泊如此。

香尽,曲毕,夜浅柔起身,向着高台盈盈施礼,却再没有看高台上的姐姐姐夫,或许她厌恶了,或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家庭,并不喜欢她。

十人一并立于场中,听羽荀宣拟定的排名,夜浅柔听着,却也多少心不在焉。

并无太多意外,她顺利得到了第一,琮之境折服了所有人。

楠焱朗不知何时回到席间,眉宇间尽是挥之不去的疲倦。

柯琳淡淡瞥了他一眼,点头示意,二人起身,向着场后行去。

前有几名侍女点灯执香在前方引路,夜浅柔提着紫雾岚的纤薄裙摆随行,心中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朱漆描金的木门次第打开,想来昔年凌瑰极盛时深宫繁华,也不过是如此吧。

待到越过一扇扇精细的门扉,她终是站在了许久未见的姐姐面前,既无控诉,亦无质问,淡泊以对。

“我让你在别馆安分一生,难道不好么?”国主幽幽叹息,凝霜雪平添几分素雅,“这下你出来,以琮之境面世,要我如何教导呢?”

“任凭姐姐发落便是,姐姐现在可是国主呢,我一介圣女,这条命能值几个钱呢?”夜浅柔颔首,笑的凄然。

“如此甚好。”国主侧身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长长的指甲在玉盏上轻击,传出清脆的声响。夜浅柔闭目,一缕清泪划过脸庞。

狂风里纸门被轰然绞碎,刀锋的寒气瞬间逼至脊背,她未曾躲,只是轻轻战栗,听着骨骼碎裂,鲜血泼洒,却无疼痛。

国主不可置信的站起,夜浅柔亦回身,望向那遍地斑驳的猩红。白色的皮靴踏着一地温热的腥浓飘然而至,倚在破烂的门边,拄着一把轮廓略有模糊的金色长剑。

“以琴声蒙蔽国人视听,幽禁亲妹,而今又要杀掉她,真是为了一个国主之位,不择手段啊。”少年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嘲讽,上前将夜浅柔护在身后,长眉挑起,“我说的有错么?原护国圣女,长公主夜浅温。”

夜浅温被那双水蓝色盯着,遍体生寒,踉跄而退,道,“你杀我茗国暗侍,就算你是世家之人,也饶不了你!”

“我非世家之人。”柯琳浅笑,「罪心」破碎,“楠焱的少爷正在和您的丈夫相持,说到底大家公子,见不得血腥,这般脏活儿,还是我这样刀口舔血的人来办比较好。”

夜浅温忍不住再看一眼一地残破的红,纤手握住玉盏,盘算着能有几分可能,将袖中毒药溶于水中。这毒有强烈的腐蚀性,就算有魔法师的结界,也还是要万般小心才能不被侵蚀。

柯琳淡淡瞥了一眼,道,“殿下手上旧伤未愈,虽说结痂数年,但光魔法造成的伤害岂是那么容易便好的?若用毒,您这手怕是比我们的命都要先废了。”

国主心中一惊,抽手。在那右手食指外侧,一道浅淡的红痕从指端延伸至手背,数年来不见痊愈。

“你怎么知道的?!”夜浅温厉声喝问。

“国主兴许是忘了,我们见过的。”柯琳轻笑,“您手上那伤,是小妹娜琳普林赛斯所致,原本只要心绪坦荡,五年怎样都会好,可如今看来,您是没将小妹的话放在心上啊。”

夜浅温死死盯着那双水蓝色的眼眸,忽地想起六年前父亲曾携自己前往普林赛斯,那时尚是年幼不记得些许细节。只是那晚王城国宴,普林赛斯国王的幼女一向以强大的光魔法天赋闻名于世,年纪轻轻便被立为王储,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那夜自己就坐在那女孩身边,她的手中绽开一轮明丽的光轮,自己好奇伸手触碰,飞转的光轮便在自己手上,留下这样一道伤疤。而那夜娜琳普林赛斯左手边坐着的,正是一个被裹在白裘之中,有着一双蓝色眼眸的男孩。

“你……”夜浅温心惊不已,“你是……你是那……”

“柯琳普林赛斯,”柯琳浅笑,“难为国主记得。”

“呵……呵呵,”夜浅温恶狠狠地笑,“世人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如今连姓名都不屑于改换,这般大摇大摆地游走……不过你如今也是亡国之子了,过往的荣华,如今又剩几何呢?”

“不比国主苟延残喘,”柯琳笑的温和,“国中小叔作为七公爵之一仍在掌事,格朗德家族暗中扶持,路易艾拉王后尚还在世只是身体欠安,我此次离国也寻到了小妹,让国主失望了,普林赛斯定不会如昔年凌瑰惨淡收场。”

“小妹?”夜浅温愕然,“娜琳普林赛斯……她还没死?!”

“多谢国主惦念,娜琳是天之骄女,绝不会如此轻易夭亡。”柯琳笑意浅浅,“不过如今我等来此,茗国之事,也该有个了结……”

“浅柔!”一声厉喝,浑身是血的羽荀破门而入,将瑟瑟发抖的国主拥入怀中。随后而来的楠焱朗踏着一地鲜血无奈笑笑。

“抱歉了,没拦住。”

柯琳摇手以示无碍,看着夜浅温无力地推开羽荀的手,“不必叫我浅柔了,那是我妹妹的名字。”

“你终于承认了?”楠焱朗蹙眉。

夜浅温冷笑一声,斜睨着柯琳身后略有惊惶的妹妹,“是我夜浅温盗取白家曲谱以茗息洗去国民记忆,是我冒充了妹妹,放出夜浅温已死的风声,是我夺了妹妹的国主之位,如何?你们满意了?”夜浅温笑的妩媚。

“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夜浅柔神色悲哀,低声问道。

“按我茗国传统,长女继国主之位。”夜浅温神色淡淡,审视自己一双纤细的手,十指尖尖,隐有薄茧。

“我生来是不受宠的,出生时几欲令母亲丧命,父亲只顾母亲,叫我一出生就被风寒折磨了半死,那之后母亲体弱,未再生养,我便注定要作为下代国主,没日没夜地学习琴艺和管理。学识上倒还说得过去,只是琴艺一直不曾令父母满意,或许是没有天赋吧,我日日习琴,十指结茧成盔,也不过一个流岚,父母也就不再勉强。”她苦笑一声,“后来我遇上羽荀,他是父母为我选定的夫婿,只待我年满十五,便能嫁给他了,可偏偏就是这后来的五年,母亲生下了你。”她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继续道,“开始我是极为欢喜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当好好呵护你,哪知你年四岁,开始知晓人事,也开始学习,本作为圣女培养的你,天赋竟那样好,好到叫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嫉妒,但我还是为你高兴的,因着我有个多才的妹妹。谁知你岁那年,母亲一道旨意下来,将来你为国主,我为圣女,将这一切都生生毁了,你年幼尚不得知,圣女注定孤苦一生,而我,只差一年便可嫁与羽荀为妻了,只差一年!就被这突兀而来的你,将我的国主之位和嫁人的可能,都毁了。”她凄然轻笑,“好在那之后不久,你与父母相继染上一种急病,你虽未如他们一般被索了命去,却也对旧时模糊不已,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她抬眸看着羽荀,轻声道,“我借了羽家的关系,盗走了白家的禁曲,让国民以为我才是上代国主次女,长我十岁的姐姐体弱从未现身,随着父母故去了。而你,我一时未想好要怎么办,虽说我嫉你恨你,但念在你是我唯一亲妹的份上,我调你离开国主府,安置在别馆,只要你听话不抛头露面,一切便无甚大碍,可你终究是跑出来了,跑出来了!”夜浅温抄起玉盏向夜浅柔砸了过去,「罪心」裆下,柯琳皱着眉看着笑得疯癫的夜浅温不顾羽荀劝阻,张牙舞爪地扑向夜浅柔,厉喝道,“我是你长姐!我才是国主!我才是!”

刀鞘翻转,一记刀劈重重抽在了夜浅温颈侧,夜浅温应声而倒。

“她疯了。”柯琳看着脚下秀发散乱的佳人,颇有几分嫌恶。转头对夜浅柔道,“你方才以茗息御琮,想来你姐姐所蒙蔽的那些视听,也会逐渐恢复的,以你现在身份,控制茗国或许不难,联系些旧臣总是有用的。”

夜浅柔深觉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

“外面怎么吵起来了?”柯琳走到门前,听着外头的喧闹,不由皱起眉头。

楠焱朗瞥了羽荀一眼,“怕是方才这位羽大人与我公然动手,为起震慑炸塌了石台,民众惊慌下开始离场了吧?”

“不好!”柯琳面色猛地一变,“贝拉和楠焱菁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