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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白鬼再现(1 / 2)

第一百零二章:白鬼再现

星辰结成穹顶,雾岚凝为立柱,海潮展开旷野。

似乎永无边际、永无尽头,不知来处,不稳归所。

贝拉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漫天瑰丽到极致的星辰,以及星辰之后直抵永恒的黑暗和沉默。她伸出手来,想要触及那远在天边的光彩,手掌苍白修长而柔软,不再是稚嫩的柔嫩粉色。

她坐起来,身体竟意外地有力,那般虚弱和眩晕仿佛凭空消失不见。然后她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座直径五米左右的近圆形浮岛上,这座浮岛漂浮在虚无的星空中,没有任何边际可言。浮岛正中有一扇虚掩着的蓝色的门扉,雕刻着精美的图纹,似乎没有连接到任何地方,只是这样一扇门。

她抬起头,浮岛的边缘似乎坐着一个人,星辰的光芒为他的白发染上一丝浅淡的银辉,即使没有看到脸,她也知道那是谁。

于是她走过去,也坐到浮岛边缘,任凭自己及膝长的紫罗兰色长直发铺展开来,如鸟雀华丽的尾屏。

“醒了吗?”洛欧斐淡淡发问,听不出愤怒或者担心。

“……嗯。”贝拉小心翼翼地捏着裙角,从她五年前有记忆开始,就从没离父亲这么近过。

“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贝拉轻轻咬着牙,斟酌着那些混乱的问题,末了尽可能平静地问了一句,“那些,都是真的吗?我所见的那些?”

“我不能说它没有半分真实,”他这么回答。

“那,我妈妈的名字和存在,是真的吗?”她低下头,低声问。

“……”洛欧斐望着女儿的样子,“……嗯。”

“那,她的死亡,和第三任至尊有关吗?”贝拉捂着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的死亡,跟第三任至尊没有半分关系吗?”

洛欧斐没有回答。

“父亲你……和第三任至尊又是什么关系呢?”她带着哭腔问道,声音像是哀求。

“……看见画像了,是吗。”虽是问句,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贝拉再也抑制不住,任凭眼泪顺着脸滑落下来。这已经是肯定了啊,自己的父亲,星空学院第二十三任院长洛欧斐达伊洛正是第三任至尊的「伴侣」,至尊终其一生无条件信赖的「伴侣」。是否正因如此他才不能阻止?是否正因如此他才无法察觉?

那都已经是没有意义的答案了啊。

“为什么……”她捂着脸哭泣,“为什么会这样啊……”

“命运太偏执,而时间太公正。”洛欧斐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只角星造型的怀表,闪烁着古朴老旧的暗金色泽,“这是我唯有的解释了。”

“我的脸?”她抽泣着问,“也是同样的原因吗?”

“不,”洛欧斐看着满面泪痕的女儿,轻轻叹息,“只是因为你太像某个人。”

她不解地望着他,眼泪却仍未停止落下。

“我……像谁?”

“一个令世家畏惧的人。”洛欧斐撩起自己的一绺白发,“我也曾因这件事陷入很大麻烦,好在发色不同,而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贝拉无声地捏紧了裙裾。

“抹去你的记忆也是有原因的,”他轻声解释,“否则你的对立面又会加上世家。”

“为什么?”

“那个人的影响太深了,直到今天仍被所有魔法师和「吞噬」一并畏惧着。”

洛欧斐站起来,回望背后那扇蓝色的门。

“你察觉到了吧,水魔法的反噬。”

贝拉一惊,柯琳说过的,她的水魔法是被人为动了手脚。

“那是我让若瑞斯蒂娜做的,”他轻声说,“中途不知为什么被解开了,不得已进行二次封印,可是已经有些晚了,你的一些记忆,我想已经回来了。”

“若瑞斯……谁?”

“黑院的负责人,洛塔莎莫拉埃利。”洛欧斐神色平静,“效忠德兰的第二王族水之王若瑞斯蒂娜。”

“……德兰?”贝拉缓缓地站起身来,“他们说达伊洛掌握着德兰,因而作为仲裁者存在,这也是真的?”

“达伊洛并不是‘掌握’着德兰,”他的面上勾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达伊洛就是德兰本身。”

“什么?”

“达伊洛是经由德兰末裔传承而下的最后血系,所以这个姓氏已经消失,但家族还存在着。我和你、凯瑟琳和上溯至第一任院长,全部都流着这个家族的血液。更确切地说是我们的血统都来自那位第一任的院长,所以佩瑞恩说的没错,‘达伊洛在世家之中是特殊的’,所有被冠以这个姓氏的人,都是德兰的血裔,你也不例外。”

“我?”贝拉吃惊地审视着自己的指尖,五年来从未在其中察觉任何不凡的力量。

“你。”洛欧斐颔首,“洛塔莎封印了你的水,萝丝封印了你的灵觉,佩瑞恩封印了西恩特的树木对你的感知反馈,而我封印了你们之间的联系,所以你根本察觉不到封印的位置所在。”

“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力量?”贝拉不解而茫然地望着父亲。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在保护你。”洛欧斐默然转身,面对那蓝色的大门,“那个树灵这样做了,如果你母亲在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开什么玩笑。”

洛欧斐侧目,贝拉站在浮岛边缘,望着虚空深处,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如果我有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五年了还是五阶。”她的声音愤怒着颤抖,“如果我有这个力量,怎么可能会被红院的那些人欺凌。如果我有这个力量,怎么可能看着菁就那么死去!”

“抱怨完了吗?”洛欧斐的声音仍旧淡漠,“抱怨完了就从这扇门出去,你就会回到现实里去。”

贝拉轻嗤了一声,低头抱着双臂。

“真冷啊,这里。”

洛欧斐没有回头。

“我曾经以为这个世上没有比现实更冷的地方了,”她轻轻地笑着,“但是我错了,比现实更冷的地方……”指尖轻轻搭在左胸,那是心脏所在的地方,“在我们的血液里。”

“骄傲啊,”她淡淡地叹息着,“因为骄傲所以一直司掌着绝对的暴力,因为骄傲可以不动声色改变命运,因为骄傲无动于衷看着一个生命死去。”

“所以?”

“抱歉了,父亲。”她提着一把闪着绿色幽光的丝线,“在我变得那么冷血和骄傲之前,请让我留在这里。”

洛欧斐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强烈的不安,她反过来利用了楠焱轶的琴缚,有了那把丝线她就能在精神被封印着的前提下完全操纵整个精神领域。

她笑着,从浅笑到微笑到大笑到狂笑泪流满面不知所云。

“我没有那么坚强啊!父亲!!”

抱歉啊,让你失望了,可我真的不觉得我有那么有力。

我一直痛恨着逃避现实的自己。

可通向现实的门这样敞开着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勇气走到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