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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临世(1 / 2)

第一百八十四章:临世

两种截然不同,却都异样强悍着的“息”翻涌于华安庭的空际,像是两条势均力敌难分胜负的蛟龙盘桓不散,它们似乎都知道若不付出点代价难动对方根基,因而都未有分毫的妄动。

七长老见楠焱淳澈面色凝重地久望天际,心知以他当世灵祈术的至高修为定是能觉察到什么常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当下里避开族人们的视线和轻声议论问道。

“――你可是看见什么了?”

三长老短促地应了一声,“这孩子不寻常。”

七长老眸中寒光一闪,“什么意思?”

“若是能够生下来,楠焱一族再续自第二任至尊始的七千载荣光想必不难,”楠焱淳澈看着七长老骤然亮起的眼眸不由得摇一摇头,“但若是没能生下――或者后日夭折、未成荣光便已亡故,只怕不止楠焱,连世家亦会遭受重创吧。”#_#67356

七长老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此话当真?”

“鸿鹄司掌天下水泽,”觑见七长老神色的楠焱淳澈微微一笑,“致成可是要疑我鸿鹄一脉?”

老人忙低一低头,道了一声“不敢”,望向华安庭的目光中的急切与不安却是愈发强烈了。

“致成大可放心,”楠焱淳澈的声音轻若梦呓,“不仅是为了楠焱家族,哪怕是为了这孩子的双亲――我拼得性命也会保这孩子平安,至于在我身后么……”他顿一顿,“总有些路,是要这孩子自己走的。”

七长老未曾掩饰好的震惊与不可置信直直扑向了楠焱淳澈,后者见状不由一笑。

“你且算一算我的年龄,鸿鹄一脉同样无法逆天而为。你我二人谁先谁后,真的很难说。”

楠焱致成干瘪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旋即转身掩去神情,良久后才压着嗓子道,“三长老请回吧――旧伤在身是不便久站久行的,夫人若是知道了,也会不安的。”

“无妨,”楠焱淳澈微微一笑,如一朵冬日梢头的白梅温润合宜,“她永远不会知道的。”

他未再做停留,转身离去,风起的空隙里广袖未曾掩去腕上一处新愈的伤痕,月白色软绸的袍裾扑在被风拂落廊下的紫藤满地,庄重逶迤。

感受着交握的腕间愈发冰凉的汗水和渐渐细微下去的"shen yin",楠焱殷如终是无力地跪在了鸾榻之前,眼泪流转在她素来妖娆的双目中,却迟迟未曾落下。楠焱怜的身体苍白的像是香炉吐出的一注轻烟,像是随时会散去一般。两个小侍女见她此态,震惊之余亦不免哭作了一团。

正在这时,寝室前悬挂的珠帘迷乱地噼啪一响,一个穿着桃红缎衣的小侍女已然急急地冲了进来,原本扎的端正的双丫髻散了大半,连爬带滚地挤到了楠焱殷如身前。

“三长老说……唯有此物可救夫人与孩子性命。”

殷如骤然抬头,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那只羊脂玉琢莲鸾首玉瓶。指尖触及那温润玉质和精细雕工的瞬间,难以形容的温柔神色充盈了楠焱殷如的面容,然而又被她迅速掩去,拧开鸾首将玉瓶倾底方倒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丹丸来,那深重的气味令殷如顿吃一惊,再看榻上几乎没了气息的楠焱怜,横一横心终是将那凝丹塞入了楠焱怜的口中,又一面唤人来以参汤送服。而那凝丹入口的瞬间似乎便起了作用,可怖的苍白在三息之内便被极富生气的温润血色取代,连带着呼吸之间的力量也缓慢地恢复了起来。楠焱殷如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般凄然的"shen yin"在而今的她听来,却是整个世界留给楠焱、留给这位命途多舛的怜夫人的最后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极东境外。

四头独角兽快的像是一道模糊的白影融入疾风,狂奔着向东疾驰而去,自极东延伸而出的冰冷水流在独角兽蹄下蜿蜒飞溅。初秋时分夹道密林中已有些许叶子斑驳着变成黄红之色,成片蔓延时煞是动人,可现下里的四人几乎都没有心情欣赏。独角兽的鬃毛呈现出一种宛若鲜血凝固的暗红色,正如其中三人的广袖袍裾边角纹满了的暗红色火焰徽饰――力量与权威并存,第一咒术世家楠焱家族。

其中落在后面的二人努力地追着前方二人,未果之余不免疲惫,当中一人不由得感叹一句。#6.7356

“我随族长至今已有七年,还从未见过族长这么心急过。”

“你这不是废话?”另一人闻言横他一眼,“楠焱嫡系向来血脉艰难,族长和夫人都是各脉的独嗣,族长三十七岁才得这么一个孩子,换做是你能不心急?”

另一人闻言不由有些讪讪,刚欲再说点什么,便见紧随着首骑的那头独角兽上的少年回过头来――他亦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穿着世家袍服的人,只一袭纯黑的长衣衬着如墨的黑发和眼眸,像是隐入深夜的清冷,他盯着后面的两人,只淡然一句“休要多言”便扭过了头,可那两人闻言却也噤了声,无奈地对看一眼。

空间立时消融――身后是方显喧闹的秋色,而面前却是一片柔和明媚的春景,仿佛它们之间无形相隔着的,是整个萧瑟的严冬――他们正在通过「极东之壁」。时间的流动和空间的滞涩在这瞬间似乎全被打散了一般,唯有独角兽不受任何影响狂奔依旧,直至某一刻,永盛的柔嫩的樱色扑面而来,像是迎接,又似群舞。

骤然开阔的河道南岸,临水建起的重宫楼阙静谧壮丽,即使是在十二世家中,楠焱的朱紫重阙也是少有的壮丽。亭台楼阁,馆斋轩榭,无不积淀着楠焱近万载的荣光和岁月。而首骑之上的族长也像是愈发急切了一般,后边的少年也再追不上,只见独角兽仅是一闪,便去了更远的东边、华安庭前。

时间流动着未有片刻停歇,可在楠焱殷如的感知中漫长地如同几个千年。她紧紧地握住楠焱怜的手,那是她感知她生命的最后依凭。时间如此漫长而难熬着,提醒着她不致麻木的,唯有浓重的血气和旁人的忙碌,以及楠焱怜因疼痛而生出的断断续续的"shen y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