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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赤名(1 / 2)

第一百九十二章:赤名

一张探符直直递向眉心,极近的距离下祭才发觉朱砂笔迹何等锋锐,最后一道尾迹如利剑自起笔处直直贯下,递来的瞬间,连空气都发出了被切割开来的蜂鸣。

它抵上额心的瞬间,祭便觉得有一把锋锐的剑直接捅进了她的头颅疯狂搅动,那一瞬间狂暴的痛楚,令祭想要呼喊都做不到。

她知道大概是哪里出岔子了,可是又毫无头绪,只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像是被骤然吵醒了,疯狂地顺着那无形的剑身从额心处喷涌而出,灼热的力量,像是要抽尽她的每一寸骨血一般。

举目渺星的虚无之地,除却那微弱的明亮之外唯有黑暗,轻纱密绣藤蔓的轻盈黑色裙摆无声地扬在风里,连同一头浅淡樱色的卷发也在风中乱舞起来。鬓边的发丝翻着饱满的大卷,只在风疾时可见的,是一双昭示着非人身份的尖耳。那般精致的、几乎没有血色还微微透明着的脸庞上鲜润花蕾似的唇瓣微微翕动,像是祈祷一般,她合着双目,唯有樱色长睫淡淡垂下,隐去左眼之下的一点泪痣。如同被蕾丝绸缎装饰起来的精致人偶,由上了年纪的匠人细细雕琢,她只是安静着立在原地,便是令群星失色的美景,引人不住遐想她的笑靥,她的风情。

永暗中骤然炸裂开来的一点光明突兀浮现,给予了她生机,长睫之下的眼瞳里游离着淡淡的墨色,却在转瞬狰狞。眼角拉出野兽般锐利的弧度,瞳孔如刀剑般闪烁着寒光。

“找到你了。”她轻声说。

只是一闪,背后生出一双流溢着墨色的巨大翅翼,轻轻一合,她的身影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虚无之地。

寂静无息。

楠焱殷如在符咒触及楠焱祭的额心那一瞬间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寻常觉醒如同将一张纸放在明火之上燎烤,只是起到一个引火的作用,然而这一张却像是被什么力量吸引了,竟想要钻入祭的身体,殷如一惊之下向后一扯,便见楠焱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自出生后便隐在眉心的、树木根须般的先知印记突兀浮现明亮闪烁,一点明丽的金色火焰随着那一抽也被带离体外,只是瞬间便将符咒烧灼干净。尤不算完,下一秒便攀着殷如华服的广袖向上蔓延。殷如弹指间挥出一道樱红色的灵炎,却如滚油遇水般在触碰的瞬间就已经消解。

无法扑灭……那火顺着弥漫在她周身的魔力燃烧起来,仅用作灵占术之用的灵炎攻击力本就不及一般火焰,更遑论这样的异状,殷如只得咬牙阻挡,却无奈看它寸寸推进。

短暂的呆滞过后长老席看出了事态的失控,齐齐起身想要上前相助,祠堂登时大乱。七长老楠焱致成上前一步扣住祭的肩膀想要将她带离,可那道火线并未有随着距离变化而消湮的意思,咒术极少调动元素,其余长老勉强征用却毫无效果,底下孩子见此情景,不知有多少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若是淳澈在……”七长老暗暗咬牙,远望一眼高堂之上处变不惊的二人,只得沉下心来试图用魔力将那一线火光磨断。

只是堂上二人并非处变不惊,在变故生出的瞬间怜便已经起身,却又被楠焱释按了回去。

“――那不是你能对付的东西,除了他,我们谁去都是引火烧身而已。”

怜正欲反驳,只见祠堂大门像是被狂风卷开,一道疾风直刺高堂,将围拢在楠焱祭周身的一众长老尽数排开。

仿若风从天降,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狂暴的高压骤然爆开,火线蚕食崩断,一端收回祭的身体,而另一边殷如也扯去了夕凤舞的大半只广袖,有些狼狈地阻止了火势的蔓延。

“那不是火。”高堂上楠焱释已然起身,只定定望向祭身后骤然浮现的一道绝艳的身影。

“那是光元素的‘爆燃’!”

祭睁开眼时祠堂外的天光流淌进来,使得她的视线模糊不清,她恍惚觉得是一个穿着红衣的人救了她,看不清形容,只记得堪称世间绝色。

并不是殷如……带着一种微妙的像是火焰又像是什么异常明亮的气息,他的手只是放在自己的肩头,就无声地消解了她窒息一般的痛楚。她挣扎着扭了扭头想要寻求双亲的帮助,却只看见高堂之上他们站起,也仅仅是站起。

她感受到一种翻涌而来的、无法形容的失望,骤然的松懈过后,她的世界便安静了下去。

而此时的高堂之上,无论是楠焱释还是楠焱怜的表情都是异样地凝重着,火红色的发丝才及肩头,懒散而凌乱地垂着,发尖处却妖异地鲜艳着,像是燃烧起来。

一袭艳丽的红衣边角虚幻,隐隐可见边角金线繁绣之下深于衣袍本身的暗红色火焰徽饰。一线寥落之下不乏戏谑,只看一眼高堂,便将目光挪到了对面的楠焱殷如身上,周遭的一众长老,他甚至懒得打量。

殷如的形象十分狼狈,寒蝉衣的广袖生生撕了一半,三千发丝略显散乱,经年蓄长的鬓发梢头也有燎灼至焦黑的痕迹,赤色的鹤舞云间披帛松松地绕在雪白的臂上,颇为撩人。殷如似是感到周遭目光,咬着嘴唇以左臂广袖掩去右臂裸露的肌肤,上前几步将已经昏厥的楠焱祭拥在怀里,只低着头,像是畏惧那男人盛大的容光。

那人只是极轻地嗤了一声。

“自作自受。”

红衣翩然,下个瞬间便消失了去。

殷如知其所指――楠焱的魔力来的并不光彩,一盏长明灯生生地耗着一点灵魂,藉由光而存在的魔力,当面对真正的光元素的爆燃的时候,只能沦为它的燃料罢了。

那是楠焱的罪孽――明知此举极其残忍,明知长明灯尽便可破除壁障使其解脱,可从未有人提出或试图将长明灯毁去。

她只低头,紧紧拥着女孩娇小的身体,她发上所附着的那一层明丽的金色,也随之消散而去。

骚乱平息,那人的突然到来,好像只是存于那四人脑海中的一场幻景而已,终也无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