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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嗜血(1 / 2)

第二百一十六章:嗜血

似是极短暂的某个瞬间……烛光跳荡之下的剑锋处闪过一抹凛寒,之后便无声寂灭下去,如一柄普通的旧剑一般,再无声息。

祭不由得茫然,明明记忆里是一柄新铸的锋锐的剑,具象而来却成了这个样子,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赤鬼却似乎并不意外似的,前行几步,将剑从地面上拔起,祭不由得又是一愣,剑身……原来只有这么短吗,印象里所见的长剑,而今却不过是一柄略略显长的短剑而已。未及她再问,赤鬼已回身自床帏处扯下一面红色纱帷,将已经显出残破的剑形细细包裹起来,复又交给了楠焱祭。那剑的重量虽不似重剑过分,却也着实不轻,足令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一时站立不稳,赤鬼伸手扶她一把,并未过多言语。

“暂时先这样搁置――你尚运用不了,便也先不叫它融在你的血肉里了,你只记一件事,寻常不用时要以红帷细细包好,不要令其染上污秽,虽然是显得有些残破了,剑身却仍是锋利,如非必要,暂时便不要随便拿出来把玩了。”

祭一知半解地听着,末了点一点头,赤鬼随之起身言及,“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祭微怔,终究点头。

“想是不到时候,华安庭内尚无人来接你,过长宓院路远僻静,反不如直接从长明院出入华安庭来得快些,你年岁甚小,距及笄尚有年岁,更遑论出阁了,族规自是不拘你。”他笑一笑,携了祭便步出祠堂正门去。祭一手牵了他的袖袍――因着方才的魔法尚还能触碰些许――另一手抱了怀中短剑,与他一道往庭中行去,亏是天晚祠堂内无人,不然见了这般模样定是会惊出声音,总归是无甚奇异,绕过庭中古樱再往前走了片刻,便见朱门高耸,已是家族楼邸边界之地。

步出重门,除却檐下一双相距甚远的纱灯,便再无其余光明,祭好奇地伸着脖子想要远望,却终是漆黑不现。

赤鬼知其心意,微微抬一抬手指,便有无数细碎的光点自微末处浮现,缓缓将归路点明――祭原也见过此类情景,却从未有这般繁华绮丽。

“这是什么?”祭松开了赤鬼的袖袍,伸手拢住几点光明,它们不甚明显地闪烁着,安宁静谧。

“灯虫,”赤鬼远望无数光点密布成一条光的长河,清浅吐息,“与翎蝶类似,却既非造物也非生灵,可以算作是魔力的余烬自然生成的小东西,自然也喜欢强大的魔力。如果魔力足够强大,不难吸引它们群聚。”

祭正惊叹,便听到远处似有水声传来,只是这般距离,纵有灯虫照明,也再看不见什么东西。

“那是冰溪,”赤鬼不咸不淡地答,“自东极之地引出一脉寒水,虽名为溪,却也是一条水量颇大的河川,只是大部分都在地下汇作暗流罢了。然后……一直向西流淌,汇向幻森……不对,现在已经叫西恩特了是吗,那里曾是德兰的王都所在之地。”

“那么……这水是因为德兰?”祭稍稍惊异。

“这个嘛……”赤鬼眯一眯眼睛,赤色长睫火焰一般流光熠熠,“谁知道呢?”

“德兰的起始,远在人类得以深究的任何记载之前,在他们还无法稳居王座的年代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承载着什么回忆,是他们自己也未必清楚的东西。关于这么一条河川究竟从何开始为何出现,若是想要知道,大概也只有去问‘水之王’了……”他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位么……刚好也是在的,总有一天会见到吧。”

他再不言,只携着祭向西行去,朱紫重阙的沿着冰溪的走势略略向南偏倚,耳边的水声,因此不曾断绝。再向前,眼见着灯火明晰,又是纱灯高悬,朱门敞启,门边见着几个着素白袍服勾墨色云边的年轻人侍立门边,雕塑一般。

祭似乎听到赤鬼叹了一声,几不可闻。

他似是怅然,却未止步不前,施施然携祭自门中穿过――他们自是看不到他的,祭也久居内闱,连家族大门都是自生下来后头一回出得,侍立门边的寞翎家族族人自然也无人认得,但他们到底也随了楠焱数年,多少识货,祭那样的衣饰穿着,放入上三院都足是顶尖,又是这样的孩子,他们如何敢拦,只这样就放了过去。

华安庭的前庭,祭来的次数也有限,除正对前庭的明雪斋外,只一处三层楼馆,祭依稀记得那是为其他世家来访之人预留的居地,明雪斋后携一堵高墙,墙后便是族长极其妻眷住地,言虽如此,但历任族长以来似楠焱炽那般妻妾成群的毕竟少数,长荣院又被妥善保管,所以真实预留给妻眷的住地事实上只有正妻所居的坤华堂带西南角上一座僻静的馥若轩。

而怜樱阁是释为怜启建,因着怜及笄那年生了重病,万般调养才好转过来,经不得湿寒,特建一座高阁作为住地;另一原因也是值得提点的,楠焱怜为第二任至尊楠焱炽嫡长女楠焱琳琅嫡脉,琳琅一脉世代承族长之位,这一代却独出了怜――原生的幼子没能活过五岁――再加之怜也生了重病经不得劳累,不宜再继族长之位。而与之定下婚配的楠焱释却是极好的人选,同是双嫡系的瑾瑜一脉之长,拥有十二王剑之一的一阶剑术师,也就理所当然地定了下来。但到底,只论门楣,楠焱释确实是比怜低之一筹的,那一座楼阁自是他自怜的祖父,上一代族长手中接过楠焱家族的决意,或许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聘礼”也说不定。这些言辞祭稍稍耳闻些许,却也未曾入心,只安然在那一座楼阁中久居至今。

明明已经行到明雪斋前,却连半个守卫也不曾见。明雪斋内灯火尚明,可见楠焱释还留在这里,祭未免疑惑,却见赤鬼依然前行,只得紧随。几步之后,庭中樱树间花荫响动,一道几无声息的黑影便飘落下来,随之落到祭的面前,祭一惊正要退却,却见那人也瞪大了眼睛,按回了腰间几乎出鞘的黑鞘长剑。

“大小姐?”寞翎曦的声音里满是诧异。

祭见是曦,却也松了口气,点一点头算作招呼,原想说点什么,却一时无言说起。

尽管已是夜间,寞翎曦的面上却无半分倦容,十九岁的年纪自当如此,也不值惊异。祭知寞翎曦是父亲一手带起的近卫,足称心腹,偶尔值守也未必有多稀奇,她犹豫地望一眼寞翎曦身后的明雪斋,似乎有点不确定。

寞翎曦似是觉察,旋即笑笑道,“大小姐可是来寻族长的?现下里并无什么要紧事务,大小姐可以一去。”

“呃……”祭欲推辞,却见赤鬼已然行到斋前,似乎等待。

祭无奈,终是随着寞翎曦一道去了,许是天晚,他已去了发上束冠长簪,如墨一般的黑色长发在身后披散,一袭同是墨色的点银宽衽软绸长衣随着夜风飘摇几许,带了几分虚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