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二百三十三章:同往(2 / 2)


“是我不小心。”

他正要蹲身去拣,锦姨已经急急地将东西放在桌上手忙脚乱地拣了起来,口里只道。

“这样的事我来就行了,小姐难得回来一趟,轶少爷还是多多同小姐聊几句吧。”

思晴低一低头,看着锦姨忙碌的身影,似是生气,却已无心无力一般低低叹了一句。

“若是知你这样,我又何必去求族长……你这个样子,也不看看那二人有谁我们得罪得起。哪怕只一句无心的话,也足以扰乱世家间的关系。”

轶只转过头,似是铁了心地不听。

“你素来是这样的性子……我怎么能把你往人家面前带,再者我的任务,也只是将他们送到沧舒家而已。你既是这样想的……”她停一停,起身,似是要离开房间。

“那便罢了。”

楠焱轶似是不忍,却又极不愿般,终是没有转过头看回去。却见桌下还在捡东西的锦姨正瞪着他,猛使眼色。

他听见姐姐的脚步声,听见房门开而将合。

“如果可以不必时时刻刻同他们一起,那我便去吧。”他转头,终是这样说了一声。

思晴的动作停了停,回头看他,似乎是笑了笑,却有些无力一般。

“随你。”

凛冬夜色凉若水。

云瀚楼内灯烛已无,楠焱思晴从尚还冒着些微暖意的木桶中跨出,只着一件极其轻薄的绉纱蝶纹寝衣。思晴随手将浸透发丝的水蒸到半干,候在一旁的锦姨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绒裘,执着一柄描银勾花的薄玉梳为她梳发。锦姨那看似粗短笨拙的手十分灵巧地穿在楠焱思晴的发丝之间,不消半刻就已将她的长发完全理顺,这本是她做了将近二十年,做来惯常的事情。

妆台前只燃一支孤烛,柔光镀在思晴的面上,显得朦胧不清。锦姨只怔一怔,似是欣慰又似怅然地道。

“小姐真是越来越像夫人了。”

思晴闻言只伸手抚一抚自己无甚血色的面容,她却是不太记得的。在她记事的年岁里母亲已经因着生育显得憔悴而虚弱,若按锦姨所说,自己像的,当是昔年新嫁入长信院的母亲。

自然,这般话她也是没少听过,而且每每听着总是生气。母亲算不得一个美人,她却无比忠实地复刻着母亲存世时的每一丝痕迹,直到家中变故,她再不是养尊处优的高门小姐,眉目间早早地染了憔悴,也再无人关注她。只就着方才沐浴的放松,那一点神情,借着微光抹平,也许与某个时期的母亲短暂地重合了片刻也说不定。

她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因为母亲的名字就是一个单字“晴”。

原是为了爱意而生的名字,却在母亲故去后成了折磨,她看得出父亲在最后时间里的逃避。唯有思念,却越是思念越是彷徨。

她曾经拼了命地想和母亲不一样。

没有人愿意听这样的话,谁也不是谁的影子,哪怕是血亲。

只是不曾想,这样早就没了意义。无论是“晴”亦或是思“晴”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

时隔多年她在锦姨的口中又听到了她曾经最不喜欢的话,却早已经没了生气的心力。只怔怔地望着镜中女子模糊不清的面容,极力回想着母亲最细微的习惯。

“若是我像母亲,轶便不会这般抵触我了吧。”她轻轻地道了一句,“他记得清楚着呢――母亲的样子,怕是比我还熟悉,我现下里长着这样的脸,说的却是和母亲截然不同的话。”

“小姐……”锦姨不由得想要劝解。

“这样也避不得的吧,”思晴微笑着摇了摇头,“大小姐像夫人的程度,远远比我像母亲的程度要多得多吧。”

“……”锦姨沉默了一下,“小姐为何总是要提华安庭的那位大小姐呢?”

“没什么,”思晴垂了垂眼眸,“只是觉得大小姐可怜,哪怕没有保证的绝对把握,也得当是筹码一样被推出去罢了。”

锦姨沉默。

“我们所仰仗的……总也是身不由己的人。”她想起那个称她为贵人的长仁院男孩,想起明雪斋内楠焱释几乎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她最后也只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