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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庶妹(1 / 2)

第一百九十五章:庶妹

耳边是雪鸟午后在枝头暖阳上慵懒而愉快的啁啾,听得响动便安静下来,偏一偏小脑袋,毫无预兆地振翅飞走。

楠焱祭在自己房间窗前的桃木软榻上浅眠了片刻,醒来时才觉时间尚早,日头只稍稍偏西。她支起身子往窗外望去――这扇窗原是向南,是无人居住的长荣院方向,应是什么都没有的。朱檐交互,楼宇深重,便是出生来就不曾变过的情景,却在今日显得有些不同。

那是一只风筝,竹骨扎成一只燕子的模样,蒙着一层绘了图样的薄纸,在重阙上空依依地舞着,祭的目光随着这点封冻时光中唯一的活物,飘忽了许久。

兰若在屏外间看见祭已身起,便端了茶水进来,却见她还趴在窗口,本不欲唤,正要退去,不经意间瞥见了那只舞在重檐之间的轻薄纸鸢。不觉起了玩心,亦生了笑意。

“大小姐可是喜欢?驻族长身侧的曦会做这个,若想要,待他空闲我便寻他做一个便是。”

祭知兰若口中的“曦”是谁,是父亲身边的暗侍寞翎曦,据说也是这一代寞翎家族唯一一个有魔力的族人。年纪轻轻便过了三阶,想是二阶有望,却不知因着什么原因自幼离了家族,之后便随着父亲,父亲教他魔法,如今也很看重他。

“还是不要给曦哥哥添麻烦了,”她想一想,不由得道,“若父亲得见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再者我要真放这么一个东西出去,很难不遭母亲斥责。”

兰若似是不解,“夫人说了今日的空闲准许大小姐休息呀?”

“母亲的‘休息’便是安分呆着不准生事教人看笑话,”祭单手托腮,偏着头看那只风筝上下飞舞,“‘华安庭的面子便是楠焱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兰若闻言不由得撅了噘嘴,却也没说什么。她明年年初方至及笄年岁,在族中时也不拘太多管教,入了楠焱亦有堂姐芷如照拂,很是生性爱玩的,偶尔说些趣闻,倒也能和祭谈笑几句,但若涉及这般规矩礼数――到底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祭又默默地盯了那只风筝许久,缓缓地道,“我怎么看着……那是在华安庭里?”

兰若伸一伸头,不由笑笑,“想来是的――馥若轩的二小姐才满三岁尚不知事,明年才及仪式,侧室的二夫人不司族务无权政事,每日只伴着女儿打发日子。”她似是没看到祭黯然的神情,接着道,“馥若轩中只有二夫人同二小姐,随侍的侍婢也少,只要天光好,便带着大家一道出来在庭园里透气呢。”

祭扭过头从窗边的软榻上滑了下来,整一整衣领,偏头看向兰若道。

“更衣,去月霖池。”

兰若惊了一惊,月霖池便是华安庭的内园,多是与族长及其妻眷消遣所用的,那风筝若真是馥若轩所放,必定是在月霖池边上。兰若不由恼恨自己一时嘴快,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不再等上片刻了?此间午后,还热着呢。”

祭只安然看兰若一眼,“我只觉许久未见萱姨娘,正好无事,随处走走罢了――母亲的教诲我记得,不会教人闲话的。”

兰若见此便知违拗不得,只好帮祭绾发更衣,一道从怜樱阁出去了。

月霖池是自华安庭始建不久便有的,换言之也是第二任在位时期的旧物,据传是其幼子善以御水,特修而成,不过若按史料记载,那位幼公子不过刚满五岁,第二任便杳无音讯,待他满十岁,第二任就已确认失踪,祭很难觉得这一池寒水能同那个新生不久的幼子而非是他所最为看重的嫡长女琳琅有什么关系。只是年华深久,往事早不可考,只馥若轩远远地立在月霖池的另一边,淹没在芝兰馥郁和草木声声里。

她围着池边走了许久,方在临近馥若轩的地方看到一座栈桥延入水中连着一座古旧的水榭,隔着几分薄淡的水雾依稀得见迟清榭三字,颇带斑驳。栈桥上两个比兰若还要小一些的侍女正牵着线放那一只风筝,隔着芦荡鸢丛,依稀有女孩子的笑语传来。

祭静静地立了一会儿,似是珍惜这一点无所忌惮的欢乐,却终是缓步绕过芦荡,步上栈桥。

近了些祭方认出那两个侍女,凡是见到萱夫人的时候这二人大半也是跟着的,统一梳着双丫髻,缀几点廉价古旧的珠花,一身玉青色轻纱罗裙颜色淡淡,几乎融到了芦荡的淡色里。二人正欢笑间见兰若伴着祭来俱是一惊,手中线轴几乎抓握不住顺势一掉,虽然接住了,可风筝一沉,也就那样一头栽了下来。

祭的目光骤然一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袖中抓出一张符咒便掷了出去。手法生涩稚嫩的很,就像是小孩子胡乱丢东西一般,可那符咒却还是毫不含糊地如一道明黄的利剑飙射而出正中纸鸢,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牵着线头,重新升上飞檐。

“啊。”祭直到看着风筝重回天空才不由惊觉,摸一摸袖子才记起虽然这几日自己的确是在刻印御风符,可因着衣衫换过的缘故,放在这件里的符咒……也唯有今天上午母亲绘作范本的那一张而已。

“怪不得……”祭欲哭无泪,以她的手法哪能命中,还是母亲身为一阶实力强大的缘故。

这一遭变故下来,两个小侍女俱是目瞪口呆,忙乱地行礼道谢,水榭中的柔萱哪还有不觉察的道理?

祭入水榭,柔萱已然扬起脸来看她,衔着一线极是柔软的笑意。祭也不自矜身份――虽是侧室,到底也是长辈,只行常礼便可,柔萱亦回礼,便算是招呼。她的膝头伏着一个明显比祭小了不少的女孩――不止是年岁相貌上,更是言辞举动上的天差地别。先知体质对祭的影响十分显著,哪怕的确是三四岁的形容,也像比同龄孩子明显大了二三岁一般――那一份沉稳的知事和安静,是无法装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