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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罪刃(2 / 2)

她不由得环顾嗡鸣渐息的数把王族之剑,却终是摇一摇头笑道。

“想必它们,也不会愿意侍奉一个贪心不足的侍主吧。”

“你确定?”赤鬼问。

祭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许是不了解,又或是……从未真正将这些常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放在眼里,再或是切实有意违逆。赤鬼终了轻叹一声,将剑予了楠焱祭,却是令她以左手持。

祭糊涂了片刻,只道,“我是惯用右手的。”

“我知道,”赤鬼神色复杂,“不过往后的日子,你的右手怕是还得拿些别的东西。”

祭不再争辩,顺从接过。

广袖拂过,她的视野已是一片火焰的明红。

“闭上眼……你已习过灵祈术,知道怎样尝试与它建立联系,要让它成为你手臂的延伸,然后像是控制身体的一部分那样,让它回到你的身体里去。”

祭听话闭眼,感官里只剩下左手握着的剑柄冰凉生硬。她试着调动自己的“息”,那一点微薄的灵质,探入死物一般的剑的深处,感受到它的心……搏动着,像是有些疲惫,却又生着点点光明。

那光,像是种子一般萌发,缠绕,飞速生长,迅速攀附上她的左臂,直入骨血。祭吃痛,一时间的战栗几乎令她松手,她清晰地意识到这并非是什么良善的东西,它带着一种直噬血肉的狠厉。

“坚持住。”织物的轻软覆盖其上,赤鬼轻轻合住她握剑的手,耳边仅有三字余音。

生长继续,经久的疼痛后便成了麻木,漫过肩膀,直及心脏,像是魂魄都在震荡,只短暂的停顿,再一次冲击,直入脑海,她的视野瞬间血红。

她听见话语……声音不高,耳边有风拂过树叶的声响,像是林涛叶浪,如海如潮般。

她看见了,隔着淡红色的薄雾。

那是一个旷阔的湖的边缘,周遭满是参天的巨木,却像是被什么利刃劈砍,倒伏一片。

距湖不远的某处,穿着浅淡紫色长裙的女人坐在新劈开的树桩上,眉目神情里满载疲惫,甚至那华丽的衣裙,都已有些破损,沾了零星血迹。

祭试图上前,那女人确实异常美丽,她的长发呈现出一种瑰丽的紫罗兰色,直顺地披散及地,同色的长睫如鸟翼般开阖,其下的眼瞳,是一种淡雅并清澈着的堇青。

可她不是人类,祭不敢再上前,因为她看见了,那一双探出她发丝的狭长尖耳,那绝不是人类应有的外形。

她的手边搁着一柄约是一米多长的长剑,剑柄的顶端与剑柄本身同剑镗的交互处,都镶嵌着血色的晶石,剑脊处埋着一线暗金,其上血色浓郁,却在剑刃上看不见半分血迹。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祭再眼熟不过的东域的华服,带着火焰一般炽烈的颜色。他的领口处几点藤蔓状的熔金环绕斑斓的细碎晶石,遍布全身如同铠甲般,细看下还似有一条金蔓眠龙,将龙首靠在他的左肩上酣眠,身体跨过他的胸前,将尾巴缠在他的腰间。

她看不见他的脸,却知他是楠焱,即便铠甲红衣隐现,依旧得以察觉的,是袖口边角纹绣的暗红色火焰。

仅是这样的侧影,祭却觉眼熟,她见过这个人,以截然不同的模样。这里的他,便如尊极的帝王,长裾漫漫,至威至华。

“你是故意的么?”那女人这样问他,疲惫到令人心碎。

他没有回答。

她手中握着一块莹白色的碎片,依稀能够看出是剑刃的尖。

“依达法拉最不擅长攻击……莹骨最擅长防御,原本只为守护存在的他们,如无你退让,何致将莹骨的剑锋刺进「吞噬」的胸膛?”她垂着头,紫罗兰色的长发依依流淌。“是为限制我么?即便生命漫长,我也只能留在一个毫无攻击性的人类家族里,慢慢消磨时光。”

他依旧没做出任何回应,只以沉默相待。

“我以为年对人类足够了……”她轻声说,“足够令我不再被人处处提防。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她沉默下去,也不再作声息。

“人心可畏,拉拉尔。”男人终究是开口,却带了一丝叹息的意味,“有些戒备和排斥,是人类生生世世都不会消除的提防。人类生命太短,短到你想深究时,他已成了时光长河里一抹再细微不过的尘埃,所以我们学会了传承,仇恨和爱,残忍或惧怕,全部的恶乃至一切的善良。即便拉芙拉希娅早已不在,即便德兰不再介怀,可人类,尤其是知道真相的人类,终究是会害怕的。” /~半♣浮*生:.*?@++

“你也会怕我么?”她笑,衔着苦涩。

“我不会,”男人摇头,“我只是不想背叛她,”他停一停,“哪怕身不由己。”

疲惫不堪的女人忽然抬头,那瞬间她成了狰狞的野兽,原本淡雅安然的堇青色瞳孔骤然拉出刀一般的锋利,却是一双冷厉的堇青色兽瞳。她只是伸手便揪住了男人的领子,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话别说的太满,人类。”前一秒还狰狞如野兽的女子吐气如兰,笑容里骤生的风华令任何人都无法挪开视线,“那一日到来你会求着我想要见她,却终究无法得偿所愿。”

她再不理会男人的惊愕,持剑起身,面向略显狼藉的森林。

“我们的时间足够长,”她说,“所以我们终将归来。”

神殿终会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