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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雁决(1 / 2)

第二百五十五章:雁决

几片梧桐的枯叶伴着风过在庭中的青石甬道上刮擦而过,那声音说不上难听,却也没有半分好听的意味就是了。

一痕月的银辉绕过沧舒别馆的飞檐交错,绘出一线银色的灼亮的河,枯叶在阴影里游走,像是有什么潜行的动物移动其中一般。

洛欧斐携着祭回到沧舒家别馆的时候,用作议事的厅堂中已经没有人了,时间大概不早,他也懒得再去招呼什么,只将祭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两人却极是意外地在横穿庭院的长廊廊下看见了舟玄哲,他似乎只是安然地坐着,看不出干了什么。

他见二人因看见他而停了下来,便也表示性地点了点头。

“回来了。”

“舟玄公子坐在这里做什么?”洛欧斐不带感情地问了一句,全无友好可言。

“我在等雁姐,”他扭过头往长廊另一边的房点了点头,“她得给家族寄一封信了,茗国的现状超过了她的决策范围。”

洛欧斐并不意外,通知舟玄实际上就等于通知了拉比德,在黑噬如此大手大脚的一通破坏之后,请世家出手并不为过,他有理由相信沧舒晴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身在萱城的楠焱弥也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通知楠焱族里。与黑噬重现的状况相比,区区茗国琴会完全不值一提。

看来世家们要在此重聚了,他不由想到,在这精致的檐角巷口间将要展开怎样的战斗,他还预想不出。就在他这样漫无目的发散着思维的时候,身侧的祭突然动了动。

“谁在吹箫?”

他微微怔了怔,旋即也听到了,一阵十分低沉的箫声,几乎让对东域乐理并不熟悉的他误以为是风,零散伴着的几点拨弦声音,只低低地奏着一曲单调的短歌,似乎仅为图乐。

“是阿芷。”舟玄哲漫不经心地回头,“估计她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为什么?”祭不由地问。

“因为她不喜欢弹琴,哪怕她有这样的琴境。”他说,“从我见到她的第一天到现在,从未变过,弹琴于她,只是因为琤琮可以净心罢了。”

沧舒清芷所擅不是心法,所喜不是乐理,仅因着承了母亲那张名动南檀的芷兰,便自小就要捺着性子日复一日在琴里弦间压抑着自己的心性。

祭绕了绕话里的意思,顺便点了下人数,如舟玄哲所说舟玄雁在写信,而沧舒晴和楠焱轶都不是通晓乐律的人,她问的是合着沧舒清芷吹箫的人是谁,他却只说了沧舒清芷。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知道,只愣愣地看着舟玄哲。

“你不过去吗?”洛欧斐终于开口,“以你琴境,应该能更好地随她的节奏吧。”

舟玄哲似乎是笑了,他抬头仰着脸,月辉差之毫厘,却终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你这样说,是……同情吗?”他问着,似乎完全无视了楠焱祭。

“不算吧。”洛欧斐看了他一眼,“只是提醒。”

“阿芷不喜欢我,我知道。”他笑笑,却带了一点苦涩的味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活在苦难里的人更需要一个引路人,”他说,“而不是一个总会质疑自己决策的人吧。”

舟玄哲微微愣了愣,旋即失笑。

“没错,我过的太优越了些,和阿芷不一样。”

笑意不曾从他的面上消失,却也十分有力地向旁人诉说着他的掩饰。

“昨天上午,”他突然这样问了一句,“在治那个夜家的男孩的时候,你为什么用那个魔法?”

“哪个?”洛欧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不懂西方的魔法,但我看得出来难度很大,对被施术者的伤害也很大。”他轻声说,“你是医者吧,医者的天职不应该是减轻伤者的痛苦吗,为什么你要让他……背着看不见的伤害继续呢?”

“因为他没有魔力,一些魔法在毒的作用下得不到呼应,当时需要确保的是他神智的清醒和复原的速度,刃弥之诅是最有效最迅速的。”他回答。

“那之后呢?”舟玄哲问他,“他今天在会场的时候,弹琴的手都在抖吧。”

“那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他淡淡地回应他。

“你……”舟玄哲明显被这种理所应当的回答噎住,就在他想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对面房的门被打开了,舟玄雁和沧舒晴一起走了出来,却是无话。舟玄雁只一抬眼就看见了舟玄哲,立时平平淡淡地一声唤。

“三公子,我们该走了。”

舟玄哲就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无力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随着舟玄雁往别馆门口去了,而舟玄雁的视线在洛欧斐同祭的面上多留了两秒钟,眉宇间的绯色凌厉如刀锋。

但她终究是走了,蓄长的鬓发如同墨色的缎带浮动在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