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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赤鬼颜(1 / 2)

第二百零二章:赤鬼颜

黄昏时分的崇灵阁被一片金红的暮色所环绕着,檐下悬挂的红色灯笼已被全部点亮,映出一份旖旎柔软的风情。

崇灵阁内隐含人言,大抵是快到膳时,颇有几分温馨,楠焱祭静静地观望了片刻,转身行下了潋水台北侧的楼梯。

她站在长明院里诚明祠前,那棵据说是与第二任至尊结契的古樱树,正安静地立在院前,树下的黑铜蚀刻腾兽纹云巨方鼎旁立着一根青铜的灯柱,两侧悬了一对龙首纱灯,映亮了暗沉的夜色。而就在那对纱灯之后,稍高一点的粗枝上,那一痕艳红色的衣角正懒懒地垂着,枝干粗细尚可,的确是勉强能撑得住一个人的的样子,可无论怎么看来,都不会睡得很舒服就是了。

心下虽然有些惊疑,她却还是敛着袍裾小心翼翼地前进了几步,站到了那根树枝的下面。

树上的人果真是在睡觉,而且看起来睡得相当熟,从晨间至此,还没有半分醒来的意向,一只手臂垂出金线纹螭的红衣广袖,懒散地垂着,灯光本有几分晦暗,那般华艳的红色衬得肤色甚是苍白,又朦胧镀着一层火的暖光。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却觉着十分不妥,扰人清梦是一件很可恶的事情,可这位也实在是太会选睡觉的地方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似乎不是那么简单最好不要惹,可她又的确是太过好奇。

她在树下至少做了小半分钟的思想斗争,犹豫片刻觉得还是明天等他醒着的时候再来找比较好,就在她转身准备往华安庭去的时候,樱树的花枝之间,发出窸窣的声响。

那声音,不像是风。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却发现树上已经没有人了,连带那一截垂下的手臂和那一袭艳红的衣袍一起。还未及她惊异,只听头顶“唰啦”一响,一张白云红炎狰狞相织的鬼面自上而下倒着冲进她的视野,一并带下几点残缺的繁樱。轻薄却华艳的红色织物如同扶桑朱红色的花瓣逆旋而开,一时连纱灯投下的柔辉也全部笼罩而入,映出一片醉人的明红。

那个人——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地倒悬在青铜灯柱上,半长不短的火红长发飘摇起来,如若一面鲜艳的短帜,那般艳丽的色泽仿佛是会流淌一般,在发梢处积淀成耀目的火的光泽,连周遭飘落的残瓣都被染上了新妍的樱红。

凡他所及之处,周遭都被以一种嚣张的姿态全数烙印上他的痕迹,而那一瞬间绽放的风华却又如此引人迷醉,令祭在瞬间想起古籍上提及过的某位凌瑰的古帝,帷幔之下冕旒之后,他位重并绝色,以高位者的逼人气度和令人无法挪开目光的绝代风华凭临众生,就连那张狰狞的鬼面,在这般风姿下也只能充作一件毫不起眼的配饰。

只是转瞬间的惊艳,祭回过神来正视着这个以怪异姿态倒悬着的人,鬼面之后依稀得见一双狭长的火色眼眸,带着一点顽劣的表象,和最深处的陈潭不惊。

她犹疑着伸出手来想要摘下那张鬼面,却在指尖触及那人脸庞的时候触电般地一跳缩了回来——毫无触碰的感触,像是没入了一团冰冷的雾气一般。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堆满落花的地面,却无半点投射出的暗影存在。

祭缓缓地退了一步,重新打量着这个人。

尽管形迹凝实宛若实体……却真切地不得碰触半分,灯火时而笼入薄红时而又复为暖色的明辉,但那并不是被他扬起的长裾所投射,而是他长裾边角在不断地衍生和涣散着,飘荡如一团红色的雾气,唯有那里的轮廓,既不稳定也不明晰。

那是唯有的,“非人之物”的证明。

“没吓到么,真是没意思啊。”他懒散地拖着尾音,不难听出是个男子,且异样地年轻。长裾再次舒展,便如扶桑盛开般呈现出一抹溢出视觉的明红,待再看,他已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把玩着那张半红半白的鬼面。

他个子很高,加之祭的年龄,必须全力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似是意识到了,便蹲下身来饶有兴致地盯着祭看,祭惊的一抖,不免又退了一步。

“那个……你是?”

“我是谁?”他唇角溢出一点绝艳的笑容,像孩子一样偏了偏头,轻声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祭不解地望着他。

“今年的孩子倒是胆大,”他的笑里含了一点玩味的狡黠,“往年好歹还有吓哭的呢。”

“……”祭无语地看着他,真是个恶劣的家伙,看来璎珞也是如此未脱他戏弄吧。

他看她的目光,却是极认真,细细地打量一遍之后发问。

“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祭微微一滞,垂眸答道。

“祭。华安庭,楠焱祭。”